素描的种类非常之多,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黑白的艺术都可以叫素描。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范围,对学习绘画的朋友来说,无非是要找到它的根源,知道用途,再去寻找匹配的技术。
在素描学习的时候一定要有行为边界。比如说为什么要排线?
排线是为了块面,肌理和脱离于明暗和材质来研究形体的走向。就是在没有明暗的情况下,没有色彩的情况下,你是如何表达形体的。
这一点古典素描是做的相当好的,因为古典素描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要替代照相机,它是做油画的准备,这是素描真正的起源。
我们上次讲过,鲁本斯在画素描的时候,所有的用笔是未来他在油画上的用笔方向。所以鲁本斯的油画很奇妙,你在博物馆看到鲁本斯的油画是在光线底下闪闪生辉。
因为他在画人物皮肤的时候,顺着结构,顺着块面,块面不是无限延展的,他的用笔都是顺着块面结束的方向。所以鲁本斯的油画给你一种错觉,感觉那个皮肤是真的在闪光。
在美术学院还没有成立之前,都是画室制,我们就叫学徒制。那时所有的绘画是为了生产,为了装饰,比如装饰教堂,装饰建筑。
素描是一个工具而已,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师傅带徒弟,其实他们有蛮严格的流程的。
从14世纪油画发明以来,我们看到的大量的素描稿子,它首先是油画的草稿,在风格上它确实是受到了几个因素的影响。
一个是功能上的因素,比如说是为宗教题材服务,在大众传播上就有一个视觉心理的要求。
所以从中世纪以来就非常强调几何,到了凡·艾克,他画出来的油画带有很强的中世纪几何的特点,由于航海技术的发明,同时带有很强的东方特色,他画的那个衣纹和我们中国画古代画衣纹是没什么两样的。
到了文艺复兴开始,画越来越有光影,越来越人性化的东西,那个时候素描发生了改变。
达芬奇是真正很少见的,也许是第一个用排线来表达明暗的人。
达芬奇素描
但是米开朗基罗不一样,米开朗基罗在画素描的时候,他的排线全部是他将来在做雕塑的时候的痕迹。他的排线既是块面,又是皮肤的肌理的走向。这是米开朗基罗素描的伟大。
米开朗基罗素描
到了鲁本斯,他也是为油画做准备的。他的传统和方法是尼德兰地区(就是油画发明的地方,现在的荷兰)从内陆来的。不过,他和凡·艾克不一样,他画的东西更加饱满,肉感更强,都是世俗当中的人物。
鲁本斯素描
杨·凡·艾克素描
各个历史时期在不同的地方、不同风格的这些画家们的素描就是不一样,但是有一点,西洋素描的核心是轮廓、转折、高光,并不是明暗。大量的明暗(亮部的推移和暗部的推移),空间的表述,是放在油画里的。因为完全没必要放在素描稿子上,那对画家来说是浪费时间,不会产生任何效益。古典素描的特点是用最少的信息,最少的笔墨记录最大的信息量。
法国学院派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它大规模开始培养人才。但是越是好的东西,它的教条规矩越多。在古典素描的教学中也形成了定式。
法国学院派
一堆绘画上的革命者们开始了反抗,这就是印象派。
印象派
在印象派初期的时候,法国学院派是非常厉害的,大大的压制了印象派,印象派是个革命者。在印象派起来以后,学院派也开始慢慢地走向没落。
这个时候俄罗斯人开始学习西方的美术学院的体系,所以俄罗斯人是在法国学院派没落的时候来学习的,学完了以后带到俄罗斯,其实俄罗斯人学地不错,他有自己的体系叫契斯恰科夫体系。这个体系最出名的是我们经常说的全因素素描。除了结构以外,讲究的是明暗,光影材质。
那么为什么俄罗斯人变成那样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继续画下去?
道理很简单的,因为俄罗斯这块大地上它的日照比较短,它训练油画其实蛮困难的,光的变化太大了,所以他们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在白纸上染上灰色的底,用古典的画法画完形象以后,去用铅笔细细的去推移它的块面。
这个全因素素描产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大量的机会和时间训练油画,所以用素描来代替油画的训练。它不是为油画做准备的,先用素描画油画,然后再把原画再画一遍,在这上面得到训练以后,对于他的创作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是他的光线时间所决定的。
艺术一定为上层建筑服务的,在以前购买绘画的人要么是教会,要么是国王,要么是贵族。印象派兴起的时候,实际上是新兴资产阶级开始兴起。
那时候莫奈的一幅画,他15岁时候画一幅画是15法郎,画在文具上。他到了40多岁已经有点名气的时候,那一幅油画还是15法郎,也就是说非常便宜。
但是无论从凡艾克、鲁本斯到提香、到卡拉瓦乔到米开朗基罗,他们的画是卖给教会卖给国王,卖给贵族的,那是什么价格?那都是以几千金币来计算的。
当初的一个高技术的熟练工人,比如说一个优秀的木匠、银匠,一年可能就几十个金币而已。
一个画家画一幅画就是一两千金币,这什么概念?
因为这些画家也经常和国王一起吃饭,鲁本斯本身自己就官至丞相,相当于我们现在总理的地位。
所以那些画新兴的资产阶级是买不起的,老百姓也是买不起的。
印象派的成功是因为生产力发展了以后,银行家们,资本家们,他们有投资和购买的需求了,但是又不能太贵。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到了一两千金币的画是不会有人去买的,因为它不会升值,但是莫奈的一幅画15个法郎就能买到。
这就是为什么法国学院派会没落,它和生产力、经济、新的资产阶级的出现是有关系的,也就是说艺术服务的对象开始变化了。
古典绘画对造型的的要求是用最少的笔墨完成最大的信息量,在我们商业造型当中,或者说从绘画学习的最基础的要求上说,是需要的,这是刚需。
譬如说色彩方面的训练,我们国家的色彩训练有很多借鉴了印象派的东西,但是我们在工作当中,会看到色环上只有明度、纯度和色相。
如果我要画咖啡色,在我们以往的学习中一定是绿色加红色等于咖啡。要一个灰色,一定是纯色加补色,但是在计算机的色环上没有这些东西。计算机的色环只有明度、纯度和色相,而这个体系就是以前古典色彩的调色体系。
听说列宾美院的第一堂色彩人体课,只用四种颜料,土红、土黄、白色、黑色,四个颜料画出一种偏紫、偏绿和偏蓝、偏冷、偏暖这个效果。
它用的就是计算机上面的纯度、明度体系。
这种现代计算机的色彩用色体系和古典的体系是一样的。
所以,在造型上,我们可以学到用最少笔墨表现最大信息量的方法,在色彩上它又是和计算机相同的方式。
古典素描是需要在绘画入门阶段接触的,不懂得古典素描与色彩的体系,在东方学习西方绘画,犹如非洲人在撒哈拉沙漠中学习中国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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